2020年11月,央视演播厅里,灯光明亮璀璨,各路音乐专业老师和主持人正在忙碌,个个衣着光鲜靓丽,气质不俗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其中有一位“地中海”发型的农民特别扎眼,他紧张而又局促,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,脸色更是涨得通红,目光中满是不自信和担忧。
该他上台了,他鼓起勇气走上去,站在话筒前,扭捏了半天,嘴都张不开,原本很熟悉的歌,这时怎么也唱不出来。
录音和主持人着急的不得了,不断地引导又引导,他才怯怯地唱起:一剪寒梅,傲立雪中,只为伊人开放……
这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演播厅,深情又动听,低沉浑厚,充满磁性。挑战结束,底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这时,那张胡子拉碴的沧桑的面容上,终于露出了坦然开心的笑容。
这个农民来自河北,是一位养鸡大户,还守着一片山林,每天对着鸡鸭唱歌,在牛圈前朗诵诗歌,慢慢拥有了百万粉丝,上过央视,被人们称为“大衣哥第二”。
现在,他不仅还清了30多万的贷款,收入日渐增长,还准备盖新房。
他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?
守山大叔名叫于新伟,今年46岁,人并不老,但岁月在他脸上毫不留情地刻下了许多痕迹。
典型的“地中海”发型,中间露出光秃秃的头皮, 满脸的胡子,瘦削的身材,笑起来更是老实木讷的样子。
养家糊口的压力,挣不到钱的无奈,让这个在泥土坑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农民,一直有些畏畏缩缩。
突然走红以后,面对周围邻居的羡慕嫉妒,还有很多公司想要跟他签约,守山大叔从来都不敢接招。
有一次,他也学着别人搞直播带货,因为总有一些热情的商家不断跟他联络。
第一次他尝试卖一款吊坠,128元,从商家的展示来看很漂亮,价格也不贵。于是守山大叔在镜头前卖力地吆喝:“家人们,老铁们,喜欢的话,欢迎捧场啊……不喜欢的也没关系啊。”
为了卖货,他不得不在2个小时内唱歌了30首歌,最后卖出去90多单。卖完以后不久,他收到了吊坠实物,一下子心就凉了半截。
做工不仅粗糙,样子大了两三倍,几乎就是20块钱的货。守山大叔很后悔,气得饭都吃不下,知道自己消耗了粉丝们的热情。
虽然最后只有2个退单,但他明白,“有些人嫌退麻烦,有些人不好意思说”。而他的心里则更加不好受,总有一种欺骗了大家的感觉。
事实上,他带这一次货,只收到商家刷的2000块的礼物,根本没多少钱。主要这个商家表示一直是铁粉,他才决定这样做的。
从那以后,守山大叔再也不轻易带货,不是自己熟悉的东西,坚决不卖。“坑人的东西赚不来。”
但是,在乡亲们眼里,现在的守山大叔年赚几百万。“一场直播就赚几万,一天能赚十万。”大家都这样说,一传十,十传百,他的收入在村民们的口中不断加码。
真实情况是,守山大叔从来不扯着嗓子喊别人刷礼物,只是自己默默唱歌。
最初有粉丝刷一次刷了2000块的礼物,他就坐立不安,特别过意不去,感觉那钱赚的不踏实。
不管如今有多少粉丝,走红对守山大叔来说,更多是增加了自信,改变了生活方式,让他这个半辈子吃苦受罪的男人,第一次尝到了甜。
面对老天爷突然发到手中的糖,他还是那样朴实。
在守山大叔的记忆里,最深刻的印象是家里太穷。
他所在的隆化县一直是国家级贫困县,大多数村民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挣来的钱也不够开支。
小时候,他家里兄弟姐妹特别多,更是穷的不得了。到了结婚的年龄,家里说了给他一个对象,可因为太穷,谈了一段时间,最后又黄了。
又等到都快成大龄青年了,好不容易才娶到一个媳妇。
再后来,自己成家立业,守山大叔老实木讷,不会钻营,也没挣到多少钱。
从部队退伍以后,他摆摊卖小吃,也开过小饭馆,但都没挣到钱。后来,又学了理发,开理发店等等。折腾了很多年,才攒下了一笔积蓄。
那些年在外打工,守山大叔跟其他人不一样,特别想念家。等到有了积蓄,他第一时间决定回家做事。2013年,回家先承包了350亩山林,栽种了5万棵油松和云杉。
等了一年多,他又盖起一间200多平方米的牛棚,养了20头牛。
到这时,按说应该会赚钱的,可大概是命运喜欢跟守山大叔作对。
几年以后油松的市场行情很差,一半的价格都卖不出去,整个山林最初投入的租金、树苗和人工费等等,一分钱都换不回来。
雪上加霜的是,有一次他上山修整枝丫,不小心割到了脚掌,5厘米的伤口,手术了做了五个半小时,还住了40天医院。
再后来,大风吹起火种点燃牛棚,整个烧毁了他的牛棚。
还有几头牛也被烧死了。另外有两头牛,在吃草时滚下山,摔死了……
那些牛本应该是卖掉的,但守山大叔舍不得,有几头牛养的时间长了,他就舍不得卖,一直养着,到后来走不动老死了。
那头老牛死的时候,守山大叔在旁边看见,那老牛歪着头在挣扎,他的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落下,接着就蹲在牛棚里嚎啕大哭。
从那以后,他再也不吃牛肉。他说:“没有狠心,做不成生意。”
守山大叔虽然是地道的农村人,面容粗糙,却情感细腻,背后体现了他的善良和爱心,也注定他能走得长远。
回家种地失败以后,前后不过3年时间,守山大叔就欠下了30多万的外债。
为了还钱,他不得不又开始外出打工。
年纪大了,小生意不再好做。这一次,他只能来到建筑工地,做起了苦力。工地生活枯燥乏味,很多工友都喜欢玩短视频,没事干的时候,守山大叔也看。
看了一段时间,某天,他听到工友说,在一个有几千人的直播间,一年能挣20多万。
这个数字让守山大叔心动不已。他也想拍视频。“在工地上搭脚手架,冒着风险,一天才赚150元。”
虽然有想法,到真正实施对这个内向老实的男人来说,还存在一定的障碍。
又等了1年多。2018年底,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用手机拍了一段视频,想来想去,只有唱歌合适,因为自己从小就喜欢唱歌。
那时的守山大叔没认为自己嗓音有多特别,多动听。
一个简单的三脚架,连上手机,连上声卡,就像是唱给自己听一样,守山大叔张开嘴很自然地唱起来。
普通的日常的农民衣服,不化妆,也不打扮,脚上就是一双黄胶鞋,守山大叔唱得很投入。
在繁杂的环境中,宛如天籁的男性浑厚的嗓音 ,就这样轻轻吹到了无数网民的耳边,很多人开始喜欢上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农民。
但天天要发视频,把最好的状态呈现出来,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。守山大叔除了要学剪辑,自己还要偷偷练声。
每天早上一大早,他就到后山去吊嗓子,可刚吊了一周就嗓子发炎。后来才明白,刻意和专业技巧真的不适合自己,还是自然就行。
有时录一分钟的唱歌视频,他需要50分钟。
比如录《一剪梅》,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,专门在雪地里站着,穿着单薄的衣服,围一条红围巾,周围全部是冰冷刺骨的风刮着,一张开嘴就是白气,没唱几句,就冷得发抖,嗓子都变了,只能先停下来。
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,冷到直打哆嗦,才算完成了。
拍视频对守山大叔来说,带来的不仅仅是兴奋感,还有被认可后欢喜和欣慰。
之前做为一个干啥都不成功的农民,他没少生闷气,有时对自己,有时对环境和外界很愤怒,责怪命运不公之后,仿佛也找不到其他办法,只能默然接受。
好在,通过唱歌,守山大叔第一次发现,原来自己也有不一样的天赋。
面对突然的走运,守山大叔没有骄傲,依然十分清醒,他知道很多铁粉是喜欢自己的的真诚,所以不能辜负。
视频发了3个多月,粉丝有5万,但一直没有增长,还在不断下降。有些铁粉就着急了,出主意让他搞直播。
说着容易,真正直播对守山大叔来说,又是一道坎,“怕自己驾驭不了,唱错了也直播出去。”
但没有办法,终归还是迈出了第一步,挑选了十多首歌,把歌名写在墙上,对着墙面唱。
首场直播,只有400多个人在线,守山大叔更是紧张到语无伦次,也没来得及跟粉丝互动,就对着歌单自顾自地唱着。
没想到的是,他的认真和努力,还是得到了认可,赚到了近千元的打赏。
从那以后,他更勤快了。 每天上午干活,11点到后山去录歌,一直忙碌3个多小时才回来。中午饭顾不得吃是常事。
妻子埋怨,自从他拍视频,我家从来没3点前吃过中饭,胃病都快要整出来了。话虽然这样说,急忙来叫守山大叔回家吃饭。
初次试验之后,又等了半年,守山大叔再次搞直播,还把妻子也拉进来,唱歌之余聊一点家长里短,每天直播八九个小时。
让他没想到的是,直播带来了可观的打赏收入,有时一天最高有9千。
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多收入,守山大叔心里却不淡定了,他开始感到钱来的太容易了,一点都不踏实。
2年多,守山大叔一共赚了50万,还清了外债,还有一些余款。
但他总觉得无法心安,就只能尽量多唱歌回馈粉丝。
两年多以来,会的几十首歌都唱完了。自己也觉得老是就那一样的,没啥意思。于是守山大叔开始朗诵。
那天晚上有点晚了,他想着不如就读一首徐志摩的《再别康桥》吧。拿着手机在牛棚前读起来,然后剪辑好传上去。
到晚上一看,还是没啥阅读量,守山大叔心里有点失望,但过了四五天,突然有很多人来了直播间,那段朗诵视频也被人疯狂转发,高达上千万的阅读量。
明明心里很想火,但真正红了。守山大叔反而不自在了。
人们评价他,被天使吻过的嗓子,被牛踩过一脚的脸。他笑嘻嘻地认为这个很好,“如果我不是长成这样的农民,是帅哥,反而不火了。”
清醒又务实,守山大叔在名利面前,始终如一。
后来随着名气渐渐增长,收到了无数的合同邀请,但他不敢签,一个都不敢。他怕自己签了合同,做不了主,带货的产品无法控制,让粉丝受到损失。
2020年,央视《黄金100秒》发来邀请,这让守山大叔颇为激动,能上央视,以前简直都不敢想。
那天录制完节目,天刚亮起来,6点多。守山大叔从北京急忙往家里赶,想到几天没上传视频了,怕粉丝们不乐意。
一路上他辗转了好久才回到家,先来的鸡舍把几十只鸡喂一遍,然后准备录歌。
邻居们问他是不是得了一根金项链啊?拿出来大家一块看。
守山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,指着一箱奶粉,就发了这个。大家不相信地摇头走了。
上节目他不为钱,就是这种来自一个官方的认可让他更踏实,有更多的安全感。他也知道,网络时代忘记一个人很快的。
所以,要走好每一步路,带货一定要亲自挑选货源。守山大叔并不只想做一个网红,如果可以他想回去继续养牛。
守山大叔的走红当然有运气成分,但相比“大衣哥”,他朴实又木讷,不愿意紧紧抓住身边的每一个机会,把粉丝看得比钱更重要。
在这样物欲横流的社会,一个人能在金钱面前保持清醒,面对名利不丢失底线,牢牢守住那份纯粹,或许这便是守山大叔最打动人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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